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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坠落

第四十三章 坠落

传闻每当地上有人忍受不了这世上的折磨,逝去。

天上就会划过一道流星。

但也有种说法,却是天上会多一颗星星。

… …

今天日头正当空,无论是哪一个可能的说法,恐怕都验证不了了。

熬过了一整个夜晚,笼罩在恐惧之中的村民心存侥幸,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吉祥物”。就这样,在这种想法带来的情感上的甘甜和沉醉毫无疑问地,支撑着他们度过了那个人生生涯中,最难捱过的夜晚。

凌晨时分,距离太阳升起的最后一段时间,人脑是最混沌的,理性的思维在这一刻尤其运转艰涩。

所以自杀和犯罪大多容易发生在这段时间,过于寒冷的气温也和很容易夺走年迈老人的最后一口热气。

即便大多数人能度过夜晚并且至少保持嘴巴上的安静,可也有一些…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不止一个年轻人在黑色的夜晚,在这个灯火通明的黑色夜晚里痛哭流涕,声音嘶哑难听地不断重复这些话。年轻人的心性到底没有那些年长些的人来得沉稳。

所以守在一旁的黑甲守卫就会像对待发疯的小羊羔一样,干脆地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五花大绑以后往对方嘴里塞一块破布了事。

也不管那个在地上不断挣扎,像虫子一样蠕动扭曲身体的年轻人如何在泥泞尘土里打滚儿。当然,到后来这样的人不断出现,黑衣甲士就很干脆地省掉了第一个步骤,改用更快速有效的方法——取出麻绳勒紧那些年轻人的脖子直接勒晕过去。

捆绑留给了那些禁不起这样折腾的老人,于是不断有人面如死灰不再动弹,认命般地面朝土坑趴伏在那里,脸上混合着泥土树叶就像刚从土里长出来一样。黑衣甲士们下手极为精准,说勒晕就绝不会勒死,一个上前四肢并用地固定住承受不住压力而发了疯的人,另一个取出麻绳勒住那人颈部,借着灯火的亮光观察那人的面色,看勒到差不多的程度就收手。

最后抬起一脚把人重新踹回村民中,动作娴熟而且高效。像杀猪多年的老屠夫,摸清楚了每一头猪的脾性身体状况以后才动手,动了手的过程中依然观察着这头猪的状况,在猪吃痛挣扎的时候牢牢钳制住,一刀稳稳刺穿表皮血肉钻进心窝,猛力一搅即走,绝不多用一份力。

而现在那些彻底眼神晦暗的人已经不再挣扎了,恐惧随着他们的挣扎和口水一起流到了外面。有些村民失禁了,气味难闻让人皱眉。他们还没有被甲士手中的兵刃杀死,自己却先把自己弄得死了一半。

贵公子此时就在距离这个被无形牢笼包围着的“猪圈”旁边,边上的侍女贴心地取来带有异样香味的香包,弓腰站立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将臭味掩盖过去。贵公子那张脸还是铺满了粉,像极了那些久居闺房的妇人。他的父亲征战在外,他就只能像个女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

一个家族不能出两个大将军,尤其是大将军已经足够大的时候,另一个就只能连军队都不能沾碰了。所以贵公子这个大将军膝下唯一正统的男丁不得不选择喜欢涂脂抹粉,并且把这副面貌挨家挨户地展示给别人看,每当宾客盈门就要这么做,像个文弱书生一样彬彬有礼。

他那双手干净且没有老茧,可他腰侧此刻却别着一柄短刀,都无需**就能让人感受到最真实的寒气。

老茧是可以跑药液去除掉的,很少有人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贵公子,使得一手好刀!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用伪装了,他终于可以开始把自己的面具一点点摘下来了,一想起首都那些纨绔给他送别践行时假惺惺的表情,一点点嘲讽就从贵公子的嘴角荡漾开来。

别人以为父亲老了,自己家族败落就在眼前,连带着自己这个儿子,家族的最后希望——

一个被认定手无缚鸡之力的粉面郎君,也被人推挤着送到了战争前线。

很好,很好。之前的努力一点没有白费。

只要自己改命成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命途品质进一步提升… …嘿嘿嘿,不知道回去以后那些眼高于顶大腹便便的老一辈人,该是如何地惊慌失措。至于那些纨绔朋友,呵,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看得起过,从一开始自己的目标就在成为手握权柄的核心人物那一层。

等到自己父亲过世,新皇即位,乘着这波浪潮,自己能和父亲一样登上拜将台甚至再超过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眼前的臭味和这些面目可憎的凡人都好像突然不那么丑陋了。

身后负责此处军纪的甲士再一次附耳上来禀报,昨夜在村庄周围寻获了几个探子,都不用多想,这几个人中必然有属于本国的探子,那些棋子被安插在这座重镇就是为了监视自己,如果有机会给“活人祭”添点乱,这些人是绝对乐意下得去黑手的。

“都砍了吧,估计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无所谓的摆摆手,贵公子一点不担心会错过什么情报,贴心的甲士早已经把该留下的东西都备好了,只等事情结束后自己亲自去查阅。

在这里,不适合说多余的东西,哪怕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父亲那边过来的亲卫,贵公子也不打算多给与一点信任。

难得露出笑脸的贵公子看着眼前东方的一抹鱼肚白,渐渐变成硕大的日头横亘天空正中央,“午时已到,开始吧。”

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个老迈的华发老头,贵公子眼中藏着一丝被挑逗起来的兴趣,他很清楚这个老头之前的身份,眼神若无其事地同样飘过某一个破院子,那下面藏着的“老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这破地方居然会有“命途”已经半开状态的人?感受下波动好像年纪还挺小,贵公子可不信眼前这个笑呵呵的老人会不知道这该是个什么场合,但既然老头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贵公子倒是也乐意装傻。

玩!看看到底要玩什么!太岁眼皮子底下动土还真是头一遭了。身边的短刀给了贵公子足够的筹码参加这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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